虽然最近是期末考试月,但我还是开了一本新书—— 『第三帝国的兴亡:纳粹德国史』。虽然现在读的还不算多——仅仅读了 100 多页,但是已经感慨良多,尽快记录下来以免日后遗忘。

前言部分

首先在读前言时我就深受感动。作者 William Lawrence Shirer 是生活在纳粹德国的一位美国作家、战地记者和历史学家,在前言中他写道:

有些人可能认为,现在要想写一部第三帝国史,为时尚嫌过早,这样一个任务应该留给后代的作家去完成,因为时间会使他们具有历史的眼光……
这种看法是颇有它的道理的。大多数历史学家往往等了五十年或者一百年,甚至一百年以上,才敢着手写作一个国家、一个帝国、一个时代的历史。但是,这主要的原因难道不是他们要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才能得到有关的文件,掌握所需要的确凿材料吗?虽然时间使他们具有了历史的眼光,但是由于他们对他们所要写的时代的生活和气氛、对他们所要写的历史人物必然缺乏亲身的了解,总不免有所欠缺。

由于我高中的时候选择了历史这一学科,所以对「修史要隔代」这一观点十分熟悉与认同,原因有二:

  1. 当代人修当代史不免有所偏颇,主观性可能过强。
  2. 可能受到当局政府的介入,利益牵扯较大,不利于历史记录的公正性。
  3. 后一个朝代(政府)对前任政府可能有所偏见,通常是推翻前任政府而建立的,同样主观性过强,且可能添油加醋。

因此,在没有多少利益冲突、政治因素的影响的下下代修历史应该是最佳选择。
但是 William 又提出了隔代修史的缺点,即缺少「烟火气」,即难以描写该时代的生活气氛与社会环境。同样他指出,以往选择隔代修史的原因可能是 史料的缺失,而现在却拥有几乎所有的文件材料与活下来的领导人的证词,因此现在可能是修纳粹德国史的最佳时期。
从现在的角度来看,William 的选择很可能是对的——在今天,虽然那一场人类浩劫还没有过去百年,但是人们似乎已经忘记了伤痛:民族主义盛行并开始走向极端化,部分国家开始以各种名义发动战争,民主政治又一次遭到破坏,个人崇拜又一次盛行……引用 Hegel 在『历史哲学』中所说的一句话:

But what experience and history teach is this — that nations and governments have never learned anything from history or acted upon any lessons they might have drawn from it.
— Lectures on the Philosophy of World History, von Georg Wilhelm Friedrich Hegel

其后,他在书中又写道:

毫无疑问,本书不时掺杂着我本人的偏见,这是我的个人经历和人生观所必然产生的。我在原则上憎恶极权主义的独裁政权,而对于这个独裁政权尤其感到憎恶,因为我曾经经历过、亲眼看到过它对人类精神所做的丑恶的进攻。尽管如此,我在本书中还是努力保持严格的客观态度,让事实自己说话,而仅仅注明每一事实的出处。本书所列举的任何事件、场面或引语,无一出诸作者的想象,全部根据文件、目击者的证词或者我个人的观察。有五六处地方,由于事实阙如,不免有所猜测,但是也做了坦率声明。

这是一个真正的历史学家所必须拥有的品德:即使是世人所唾弃,即使是强烈违背自身的价值观,也要秉持客观中立的态度来进行写作与研究。
同样地,对于 新闻业 来说,这一点也是必须要秉持的原则——详细的记录与公正的报道是新闻工作者唯一的工作,对于新闻内容的理解只需交由读者理解即可。
这样一个基本的职业操守,在现代,至少在现在的中国,已经很少见了。
对于他所说的「毫无疑问,本书不时掺杂着我本人的偏见,这是我的个人经历和人生观所必然产生的」,我也想展开谈一谈的,但是鉴于篇幅限制,且一旦展开就会喧宾夺主,因此今日便作罢,待到日后再开新文详细谈谈。
最令人感叹的就是这篇前言的最后两段,对于我们这一代——或者说对于后世千代万代,都有极强的警示作用:

阿道夫·希特勒也许是属于亚历山大、恺撒、拿破仑这一传统的大冒险家兼征服者中最后的一个,第三帝国也许是走上以前法国、罗马帝国、马其顿所走过的道路的帝国中最后的一个。至少由于氢弹的突然发明,由于弹道导弹和能够击中月球的火箭的突然发明,那一阶段的历史已经闭幕了。
在我们不断有新的可怕的杀人玩意儿补充原有的杀人玩意儿的新时代中,大规模的侵略战争如果竟然爆发的话,那么第一场这样的战争一定是一个自取灭亡的疯子按一下电钮所发动的。这样一场战争不会历时很久,也不会再有后继的战争。这种战争的结果不会有征服者也不会有被征服者,而只有烧成焦炭的尸骨堆在一个渺无人迹的星球上。

我想起小时候听到的一句话:「我们人类要保护地球母亲」,但是现在我越来越发觉人类的渺小——能够灭亡全人类的全面核战争,不过在地球上留下小小的伤痕,在她漫长生命中短短的千万年之内,便会消失得荡然无存。人类,动物,植物,对于地球来说都不值一提,我们来了,我们走了,她依旧存在着,像往日一样转动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人类可能过于自大了。

写在后面

由于第一编——「阿道夫·希特勒的崛起」我还没有看完,所以准备下次再写,大概是考完试吧。现在看这本书其实就是复习累了随便翻阅下,转换一下心情,等期末结束再抽出时间阅读。
对于『西方哲学史』,我其实也是在看的,不过由于内容过多,不太想写成第一篇那样详细。而且由于的读的书很杂,也是同时读很多本书,比如现在还在读 Leften Stavros Stavrianos 的『全球通史』,所以看一本书的进度比较慢。